慎终追远
曾子曰:“慎终追远,民德归厚矣。”
慎:慎重、谨慎;终:终了、最后结果;追:追思、追忆、追溯,“远”就不用解释了吧;厚:忠厚、感情深远。
“对亲人的离逝,要慎重对待,对先人的追思要既久且远。这样民德民风就归于淳厚了。”
这句话触动了我,一时乱了思绪,我想到了中元节点点的火光,想到了清明节洁白的纸幡,想到了淘宝上替人上坟的生意,想到了墙壁上移风易俗的标语,想到了荒芜的野草,想到了漫天的星星,想到了久违的老家,想到了临终前的亲人。
我忠于祖先所留下的习俗,这习俗像是一条纽带,一头连着远古的先祖,连着民族的历史;另一头,又把先祖们质朴的情怀输送进我的血液,流遍全身。这习俗经历千百年的积淀,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,对它们每一次的伤害,都会引起我莫名的伤痛。千百年的磨难,虽然让它们在许多地方呈现出腐朽,急需修正才能回归正统,但这修正决不是说要拿别的东西来替代。否则,我们必然会在精神和情感上,与自己的民族和先祖断了许多的联系。
为了开导开导我僵化的思想,我也曾找过一些关于“新风尚”的散文来读,反正是横坚睡不着,仔细看了半夜,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,满篇都写着四个字“薄情寡义”。在他们的认知里,只有看得见、抓得住的效益,只有自身舒适的慵懒才是正确的,过去的又算得了什么呢?用得着的时候就是“源远流长”,用不着的时候就是“陈风陋习”。
我曾经看过一部墨西哥的动画片《寻梦环游记》,在亡灵节这一天,人们会为家里所有逝去的亲人搭设祭坛,把花瓣洒在路上,引导亡灵们归来,如果世间再没有人能记得,那在另一个世界的亡灵,就会在孤苦中彻底地消失。
我原来以为“慎终追远”只是我们中华民族独有的情感(尤其是“追远”),但看过这部动画片后,就觉得这可能是全人类共同的情感吧。
“慎终追远”还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解释——“在做事时,要慎重地去想一想,其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,要想得长远一点(最好是能清楚地知道有没有违背做事的初衷),那样民德民风就归于淳厚了。”能这样做当然是很好的,可是和“淳厚”联系得不很紧密。我觉得“淳厚”应是藏在人本性中的,是一种本真的善。它能在受到感化时慢慢地流露出来,却不能被培养出来。
我读《论语》的过程中,若遇到有争议的解释,一般只把各种说法都记录下来,不去做高下对错的评判,但这一次我要说,我更喜欢第一种解释,因为后一种显得太理性,时代感太强,前一种却恰恰证明了我们这个民族的多情多义。